“造作者”杨浩涌：重走创业路，成为挑起战争的人

　　如今的杨浩涌更像是一位创业者导师，他不拒绝公开露面的机会，哪怕他坦露内心有着不愿意面向公众的内敛。

　　在一次次的公开讲话中，他在一次次地复盘，赶集为什么会输，错在哪，教训是什么……他丝毫不吝啬将58赶集大战作为创业案例分享给创业者。

　　是非对错，他自己捋得很清楚。

　　不安分

　　身在美国的杨浩涌在决定辞职的那一刻，想的最多的是，回国创业就这么点钱，失败了怎么办？

　　2005年的中国正值互联网风起云涌的变革期，中国网民超一亿，百度纳斯达克上市，雅虎与阿里巴巴资本置换成为当时互联网*的并购案，刚上市的腾讯羽翼未丰，但已崭露头角，BAT格局的发迹史正在悄无声息地延展着。

　　那一年杨浩涌还是揣着80万人民币，带着七八人团队创业了，国外分类信息网站Craigslist一月20亿次的流量，让一心创业的杨浩涌看到了足以改变人生的机会，此前他拿了四五个项目到投资人面前，均无功而返。

　　他显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。后来他甚至在赶集的文化理念中植入“传奇”一词。

　　4个月后，赶集在小区和高校中获得了大量的用户，做到了北京*。杨浩涌把北京一城的数据放在投资人面前，“你再给我80万，上海我也能拿下来。”

　　以“80万元再复制一个城市”的底气，杨浩涌拿到了*笔投资。那时他的愿望很简单，就是活下来。

　　2008年的金融危机对行业进行了一次大清洗，数以千计的分类信息网站所剩无几。杨浩涌再次陷入煎熬之中，公司30多个人经过了6个月的无薪生活，赶集终于在危急时刻拿到了融资。

　　后来，赶集多次陷入资金危机，但都侥幸挺了过去。

　　资本注资让赶集活了下来。杨浩涌拿到了*笔一千万美金时，他说从没来没见过这么多钱，开心地想：这钱得什么时候才能花完。“那是后来拿到2亿美金都享受不到的快乐。”

　　2010年，赶集已经在市场上与58同城、百姓网成三足鼎立之势。不时有媒体用“传奇”、“巨头”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杨浩涌和赶集，他是风口上的人物，他说他有过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刻，直到2014年，他还在为赶集定下一个营收15亿的目标，赶超前程无忧，改变中国在线招聘格局。

　　那时的杨浩涌，弯弯的眉毛，穿着白色条纹衬衫，在接受采访时略显拘谨地坐着，低眉敛目的他不时扭头给在旁提问的记者一个回应的眼神，对赶集如数家珍，娓娓道来，完全没有表露出来的戾气，也不像口气很大的人，思维极为清楚，对扔过来的话题，毫不拒绝，对答如流。

　　不服气

　　2011年的赶集年会，杨浩涌将之称为“狂欢”，投资方的大笔投资到账，所有人沉醉其中。

　　赶集开始疯狂地烧钱。2011年一则姚晨骑小毛驴赶集的广告在春节期间洒落在全国各地、大街小巷，15天的时间，赶集的用户量比四个月前翻了一倍，搜索量提高了400%。高举高打的方式让赶集尝到了甜头，直到杨浩涌后来做了瓜子二手车，也对烧钱做品牌推广的做法情有独钟。

　　钱又要没了。为了拿到融资，杨浩涌听从投资方的建议，开始做风口上的团购。如今他承认当时的确没有扛住资本方的诱惑，做了一个错误的战略决策。

　　杨浩涌苦笑道，开董事会有一个特点，业绩好的话，一个小时就开完了，业绩不好的时候，从早上9点，开到了中午12点，投资人说叫个盒饭吧，继续讨论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。

　　2012年，赶集没能及时在资本市场上拿到资金，落于58之后。“打起来的时候，眼睛就红了。到了2012年开始刹车，再去融资的时候，发现资本市场已经不行了。”

　　当时杨浩涌痛苦的地方在于，双方打了十年，到头来，赶集花同样的钱，却达不到对手一半的效果，他从12年开始，追到了14年、15年，一直没有追上姚劲波。后来姚劲波主动求和，天天发短信给杨浩涌，老姚自嘲道：我想杨浩涌的时候，比想自己太太的时候还多。

　　杨浩涌内心好胜，不服输，倔着脾气不肯讲和。在58准备IPO的时候，他拉着团队去北京城郊做SWOT分析，结果发现所有的优点都是58的，缺点都在赶集，*的优势在于对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。哪怕失去了势能，赶集在最后合并中，还是拿到了话语权，在僵持之下，他在极力争取*的权益。

　　这是在败局中可以提到的自豪之处，杨浩涌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，他保持着自己的高傲，他要把失去的颜面控制到最小化。

　　58合并赶集之后，杨浩涌一度在复盘问题出在了哪里：“运气很重要。当时对手融了钱，我们没钱了。”

　　他也说服自己要看开，毕竟运气好是自己的，不好也是自己的。后来杨浩涌对创业者的建议有些苦口婆心：“当方向不确定的时候，就多拿一些钱，账上的钱至少够你烧一年，*两年。不然实施战略的时候，会因为账面上的钱变得很被动。”

　　再“造作”

　　互联网企业不是线下同处一条巷子的拉面馆，它是一个赢家通吃的模式，本身具有先天的排它性。在这里，不是你死，就是我亡。这是姚劲波和杨浩涌对互联网共同的认知。

　　姚劲波称杨浩涌像个小强一样，打也打不死地环绕了他十年，有的时候眼看要死了又没死，这让姚劲波很难受。

　　他果然没让姚劲波失望。合并之后，58赶集开始从信息平台走向交易平台，58主管生活服务，赶集主做二手车业务。投资人对杨浩涌说，二手车你来做吧！临时受命的杨浩涌没有战败者的消极，再次“造作”起来。

　　杨浩涌一个人投资了1亿美金，在一个月之内，他率团队从十几个城市做到覆盖40个城市，疯狂招人，高空轰炸，一个月时间从200人涨到了800人。瓜子的流量从十几万涨到了100多万，是当时对手的两倍。

　　这时的杨浩涌更像是一个向死而生的武将，他经历死亡，反而什么都不再害怕。大战之后的他成熟从容，声音高亢，语气中满是自信，面对满场的创业者，他毫不拘谨，更不吝于将当时的失败和盘托出，付之一苦笑。

　　他不再穿着白色条纹衬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，对别人的问题来者不拒，他如今习惯穿着T恤衫在公众面前意气风发，导师姿态跃然纸上，告诉后来者一定要逃离舒适区，“你不愿意改变的缺点，终有一天会回来狠狠地给你一拳。”

　　他说看不到对手，看得到终局，他做事变得更*、更彻底。“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做规模，其它所有事情都为规模让路。”2016年，瓜子的人数从1000人扩张到8000人，在广告上砸了10亿元。杨浩涌称2017年年底员工规模能达1.4万人，深入覆盖到全国200多个城市。

　　与风光无二的瓜子相比，2011-2012年的赶集俨然是一个落魄到*的小弟。

　　那时杨浩涌满腹委屈，应投资方要求团队从2500人裁到900人，“基本把公司都裁没了”，撤掉上海分公司，收紧公司业务，没有多余的钱做广告，当时58的流量已是赶集的2倍，销售额是赶集的3倍。

　　他似乎要把曾经失去的在瓜子身上讨回来。

　　“下一个大佬”

　　杨浩涌做瓜子是有底气的，从互联网血战中拉出来的这支队伍见过大钱，花过大钱，虽然比人人车晚了一步，但有钱有背景，说话做事就是硬气。杨浩涌有些自得：从瓜子出生*天，平台流量比任何一家二手车的垂直平台都要大，仅合并后的58赶集在二手车的市场流量上，占到了近70%的份额。

　　一入局，杨浩涌立马开始在品牌营销上砸钱，眼睛不眨一下地豪掷千金。瓜子仅在2015年9-10月份就砸了两个亿，*周瓜子流量就破了150万，“这时候瓜子已经是对手六七倍的规模了”。他以低于市场价的3%的手续费吸引用户，意图通过一次交易延伸后期包含金融保险等高附加值的服务。

　　行业里，有人不满杨浩涌在低频的二手车里烧钱的做法，他不以为然，烧钱是为了让用户更快地认识你，触达你，“我就是要让买卖二手车和瓜子划上等号。就像用户搜索会想到百度，购物会想到淘宝，旅行会想到携程一样。”

　　看不见的对手杨浩涌旁若无物，专心地用钱去打一场“划等号”的战争，他甚至将“融钱”列为创始人必备的三个素质之一，与找人、定战略同等重要。

　　哪怕有人说瓜子抄袭人人车，他一句“商业模式只是一句话的事。其实我们两家都是抄袭美国的Beepi，谷歌也抄袭了雅虎，阿里也抄袭了eBay”，就简单直白地回应了这一言论。

　　他眼里的用户行为与品牌划为的“等号”是无价的，这个几十年一遇的机会，错过了，就没了。

　　有人反感杨浩涌的做法，他倒不在意，“互联网的进攻本身就是摧毁性的，再说我不是打仗的，我是学计算机的。”

　　同为连续创业者，姚劲波曾联合创办的学大教育已经成功上市，58赶集也是一家百亿美金的公司，荣誉将低调内敛的姚劲波推上了大佬的位置，2016年乌镇互联网大会，姚劲波组局，马化腾、雷军、王兴等人赴宴，他配文另一半互联网人都在这，老姚要证明自己圈内的地位。

　　另一方的杨浩涌似乎是激进的，他总是那个挑起战争的人，赶集败走麦城让他重走创业路，“第二次创业本身也不是为了钱，不然去做投资也挺不错的。现在我全身心地投入瓜子，也是因为这是一个有挑战的蓝海市场。”

　　“我们是有运气的。不是每家公司都像我们这么幸运，跌落到谷底还能像我们这样重新起来。”如今杨浩涌更像在努力挽回曾经丢失的颜面，他的瓜子更像是一扇门面，他欲将之打造成“大佬”的气质，互联网弄潮儿的名录上只记得58同城和姚劲波，百度百科上杨浩涌的职称依然是赶集网CEO，他的故事只停在了2014年。

　　心高气傲的杨浩涌自然不服气，他选了二手车这一前景光明的行业，曾经的故事会被人忘记，但未来还有机会，他必须“造作”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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