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、《艾问六君子》
一开始,冯仑的确在朝着自己设定的人生轨道前进:他和他的导师马鸿模成为了忘年交,马在中央党校是少有的个性人物。毕业后,冯留校做了一段时间的老师,随后去了中宣部、体改委。
29岁那年,冯来到了海口,着手创办海南改革发展研究所。此时的1988年,海南正式升级为省,成为这个国家最年轻的一个省级行政区。伴随着行政级别调整的是,海南成为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,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向往和憧憬的热土,十万人才下海南成为当时海南人才热的生动写照。
如果没有这一变化,或许冯仑会按照着自己的计划,沿着“理论对策化、对策政策化、学者幕僚化、幕僚官僚化”的方向发展,这是中国特有的传统知识分子的升迁之路——或者说是报效祖国和人民的唯一路径。
可是历史没有如果,随着体改委的解散,一夜之间,冯仑成为了一个没有组织的人。这对于一个梦想着依靠组织一步步实现自己理想的人来说,几乎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。
“那个时候也没有工资,也没了单位了。”冯仑把这描述成“失怙”——少年冯的天变黑了。
在中国,自古以来就有一个奇怪的现象,那就是命运往往会对那些失意的书生格外垂青:落难书生最后高中状元,抱得美人归是传统戏曲中的常见桥段。
之前的海南之行,给冯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伴随着海南淘金热,冯仑和他那些同样年轻但一样沉浸在失意中的伙伴们,在海南组建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。
随后的那一段段财富故事后来被无数次演绎——书生冯仑学着开始做生意。多年以后,人们在寻找万通六君子的过往历史时,海南是最初的开始。
事实上,在那个体制混乱,法制不健全的特殊时代,万通六君子与其说是做生意,不如称之为一场世纪大冒险。
这恐怕不是冯仑所想要的,但他们一样也尝到了甜头。只是分歧来得很快。“最大的分歧就是说,到底我们做哪些行业?在哪儿做?怎么赚钱?怎么管理这个企业?每天都是冲突,因为大家都真的是没有经验,不知道该怎么做?”冯仑说。
被体制抛弃后的沮丧感,没过多久就被大把金钱所带来的快感瞬间包围和吞噬。只是和周围那些头脑发热的淘金者不一样的是,这些曾经拥有过体制优越感的精英们,并没有从单纯的物质财富刺激中获得太多持久的快乐,这或许才是冯仑们的悲哀之处:他们有着骄傲的又要命的理想和气质。
这就是为什么当时赚钱并不算多的冯仑们,会写出《披荆斩棘共赴未来》这样一篇口号式的、直抒胸臆的文章。
这篇文章与其说是昭告天下,不如说是对冯仑们失落内心的一个安慰——这些年轻人内心深处那种浓厚的士大夫情节,在金钱的发酵下再度膨胀,在仕途报国无门的条件下,他们幻想着能用创造财富的方式继续为自己的祖国效力。
这看上去又像是另一种的荒诞。
伴随着海南淘金潮的褪去,万通六君子也在1995年走到了分手的一刻。中国式的合伙人,最终以商人的方式分手,虽然在之前,他们是以理想主义的名义走到了一起。
“大家在一起讨论,凡是讨论到最后,也有声泪俱下的,也有捶胸顿足的,也有拍案而起的。”冯仑说。
不过,55岁的冯仑更愿意以青春期的说法来解释那一段合伙岁月,冯仑否认自己“粉饰”分手的过程,他强调那些不和谐的声音都只是“青春期过后的分歧”。
分家后的冯仑一度又“一无所有”,当他和一起创业的伙伴们签完最后的分割协议后,他把支票递了出去,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:这些兄弟真的只剩下理想了。
后来,得益于中国风生水起的房地产市场,冯仑再一次顺势走到了前台,甚至一度成为了民企企业的代言人。
大咖语录:
冯仑:我们有过去曾经在生意上的合伙人,然后也有散伙合伙的经历,但是我通过这样的过程我才知道,结婚是误会,离婚才是理解,精神上的婚姻永远比身体和现实中家庭的婚姻要更久远,我们6个人实际上是一种精神婚姻,所以这个婚姻没有散,但我们现实中的工作是分开了,这是我觉得,我们仍然能成为朋友和继续人生故事的根本。
本文作者介绍:艾诚(Gloria),80后知名独立主持人, “艾问传媒”创始人。毕业于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,被世界经济论坛授予“全球杰出青年”荣誉。
本文来源投资界,作者:艾诚,原文:https://people.pedaily.cn/201412/20141209374934.shtml